半个喙

过度补偿

Summary：Dean确信自己不知怎么把那个灯神梦境中的弟弟给弄到了现实里，因为他太愧疚于拥有那个生活的自己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但却根本没努力。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Note：*220后背景 灯神世界米+现实世界米/丁

*220的哥刚下定决心要修补和米米狐的关系就给回来了！想看讨好米米狐的哥 遂写之

*两个米都有箭头 但大概率没有三劈

        Dean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百分之百确定这是自己的错。

        这次的案子糟糕透了，他和Sam不得不在一个晚上连挖三座坟墓，一边被用黑魔法把灵魂绑在一起的姐妹会鬼魂甩来甩去一边挣扎着试图同时烧掉三具尸体。当他们终于解决了这个三合一的婊子之后，他理所当然地累得要死。在开着Impala回汽车旅馆的路上他就感觉到了意识的飘离，能安全到达目的地全靠一些肌肉记忆和即使他陷入昏迷也会牢牢把握着的，不能伤到baby的执念。显然Sam也累坏了，因为在这一整个危险的驾驶过程中他一声没吭。Dean一进房间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完全没空在乎身上的泥土、枪油、硝烟和血迹，当Sam抱怨“我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伙计”的时候他只是勉强给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咕哝声，就立刻坠入了平静的黑暗。

        这几乎是这两年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当阳光透过汽车旅馆的廉价窗帘洒到他脸上时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随后便感觉被一条手臂往怀里揽了揽，枕到了一块温热而有弹性的新枕头上。天呐，好舒服，他快乐地顺从了。

        三十秒后Dean从床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用枕头下的枪对准了出现在他床上的不速之客。

        “Jess？”那人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后眼睛逐渐瞪大：“等等，Dean？”

        Dean完全糊涂了：“Sam？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我没在你床上。”身后传来干巴巴的声音。

        Dean惊恐地回头，他熟悉的弟弟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头发乱糟糟的明显刚从被子里弹起来，却彻底地清醒和机敏，并用一种半是警戒半是惊恐的表情盯着Dean床上的人。

        Dean再次看向自己的床，那个萨姆已经被吓傻了，显然他也看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自己。Dean开始打量这个多出来的“弟弟”，显然，他和Sam的区别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没受过训练的华而不实的肌肉，过于干净的皮肤(一条伤疤都没有！)，还有那完全惊慌失措的、让Dean都开始替他尴尬的、无知的脸。

        呃，那表情绝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弟弟脸上过，但他百分之百见过它，并且就在最近。

        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逐渐在他心底成形。

        “嘿萨姆。”Dean用上了他最和蔼可亲的语气，以至于他真正的弟弟问都不用问就明白那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就是问一下——你不是恰好在考律师执照，并且刚刚和Jessica订婚吧？”

        “什么？”萨姆惊恐的目光在他俩脸上不断游移：“你怎么知道？不，你是谁？你——你们是谁？我怎么到这儿的？”

        “天啊。”Dean慢慢放下了举枪的手，跌坐在了Sam的床上。

        三十分钟后，萨姆穿上了Sam的衣服，而Dean用一种放空的状态洗掉了自己身上残留的污迹，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根本没有道理。那个灯神绝对死了，他亲手杀了他，也没有任何资料证明灯神能把人类的幻想带到现实。Dean很清楚这个萨姆根本不存在，他只是一个Dean愿望中的投影，甚至都没真正活在Dean的脑子里。

        怎么会？难道他真有这么遗憾？以至于要把那个无意义的幻想世界里唯一的不完美拖到自己身边来？

        Dean不知道该怎么想。就算他修补好那个萨姆与自己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在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的现在？

        Sam则坚持认为这个萨姆的出现是什么巫术造成的后果，虽然他回答不上来给他们下这种巫术的人有什么目的，但他仍然说服了Dean与他一起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上午的巫术袋。于此同时我们的精英·准律师·人生赢家·萨姆温彻斯特呆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认真思考自己的诡异处境。

        首先，他没得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另一个自己看起来对他很有敌意，第一时间就拿水泼了他，还试图拿银刀剥他手臂上的皮。而他诡异版本的哥哥只给了他一个所谓“穿越异世界”的什么狗屎说法，在这个世界，有鬼魂、有怪物、有恶魔、有女巫，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嘿，没什么好惊慌的。你运气很好，我和Sam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的。

        萨姆听这段胡说八道的时候没有生气，不代表他真的相信了这堆狗屎。

        他观察了一会面前的这对兄弟，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关系很好。有一种独特的气氛流转在这二人之间，裹挟着惊人的默契，他们行动时的动作流畅，在不大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却丝毫不会妨碍到对方，如同跳着一支精密的双人舞，甚至只要一个抬手，另一人便会及时丢过去他需要的东西。

        萨姆感到有些困惑，他没道理会与Dean那么亲近，因为Dean是……Dean。Dean就是一团混乱，Dean总会令他难堪，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他却矛盾地喜欢这对兄弟之间那种无言的亲密，天啊哪怕拿枪指着他他也不会承认但是，他有些羡慕。

        他曾经梦想能有这样的哥哥。

        那对兄弟的工作结束了，老实说，他俩都快把这个房间拆光了。Dean叹口气直起腰：“我看这地方是干净的。”

        Sam也直起身来，紧紧皱着眉头：“这没有道理！”

        “可不是嘛。”Dean耸肩：“而且押金又要不回来了。”

        萨姆挑着眉毛笑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得出来：“你们经常毁坏房间然后逃跑？”

        Dean的注意力转向了新来的弟弟，朝他眨了眨眼：“困难时期嘛，老兄。”

        Sam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另一个自己，拉住了Dean的胳膊：“我们到外面说。”

        Dean歉意地向萨姆点头：“我们马上回来。”

        Sam不赞同地看了他哥哥一眼，把他拽出了房间。

        好吧，新来的萨姆想，这可不怎么友好。

        “你怎么回事？”门还没完全关紧，Sam就迫不及待地问。

        Dean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些，”Sam虚空地比划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Dean？你为什么表现得就好像，他是八岁的我还是怎么的？”

        Dean被逗乐了：“他确实和八岁的你差不多。”

        “Dean！”Sam板着脸：“我是认真的！显然他不会是什么‘从你愿望中走出的弟弟’，你不觉得你接纳他的速度过快了吗？”

        “拜托，他是个普通人。”Dean挑起一边眉毛：“你不是已经测试过他了吗？”

        Sam用一种类似爸爸的“你怎么能如此松懈”的责备表情瞪着Dean：“但我们不能确定！也许他是什么我们从没见过的怪物，也许我们已知的测试手段都不管用！”

        Dean真的开始思考了，绿眼珠在眼眶里旋转：“但他怎么知道我梦境中你的样子？看那些细节！只有我一个人见过——好吧，或许还有那个灯神，但他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Sam叹气：“听着，我们谁都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危险，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掉以轻心。”

        “好吧，好吧。”Dean举起手：“我会打给Bobby，好吗？看看Bobby知不知道怎么把这位‘并不存在先生’送走还是怎么的。”

        Sam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最后垮下了肩膀什么都没说。

        “我去收拾行李。”Sam大步走回了房间里。

        毫不意外地，Bobby也没有遇见过类似的情况，但他答应会帮他们查查。Dean早猜到会如此，这不是什么常规的事件，但仍有些隐隐的失望。他大概还寄希望于这件事能和自己没关系，只是某个邪恶的婊子弄来搞乱他们脑子的——他擅长处理这个，而不是自己一团糟的潜意识。他照例向老猎人表达感谢，Bobby暴躁地回答耶耶，又建议Dean暂时别再狩猎了，找个地方呆一阵，先把这个错误时空的萨姆问题处理掉——就好像带着这么一个高傲的废物弟弟他还有办法继续工作似的。Dean当然表示了赞同，他挂掉电话，决定先赶在旅馆服务人员查房之前把他两个麻烦弟弟的屁股挪到车上。

        Dean回到房间，Sam已经把他们的行李打包好了，正面无表情地归拢着最后几把武器，而萨姆在他对面，以一种半谨慎半怀疑的表情瞪着他们鼓鼓囊囊的武器包。Dean甚至听得到他无用小弟弟大脑旋转的声音：平行宇宙的我和我哥哥是变态杀人狂！

        真是太好了。

        “现在我们有两个Sam！”Dean从Sam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看起来有些过分热忱：“你俩不觉得我们应该区分一下吗，huh？”

        他的两个弟弟脸上出现了同样的微妙神色。

        “Wow。”Dean感叹：“你还说这不可能呢，快看看你们俩，Sammy。”

        新来的萨姆进一步微妙地皱起了鼻子。

        “我猜我们这位律师先生不喜欢被人叫Sammy，哈？”Dean冲他眨眨眼，搂住他自己弟弟的肩膀：“那我的小Sammy就是Sammy了，你可以保留你的名字。”

        “Dean……”他的原生弟弟给了他一个不赞同的目光。

        “只在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Dean立刻补充。

        Sam叹了口气，但没有反驳他。

        于是萨姆知道他并没真的不高兴。非要说的话，当Jess说了什么恼人的俏皮话，萨姆也会像这样叹气。

        萨姆感觉自己窥视到了什么黏腻的秘密，他决定小小试验一下。

        他笑起来，让眼睛弯起，是那种他面对年长女性时会使用的微笑，甜美而不设防：“好吧，我猜我该说谢谢？”

        Dean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眨眨眼，看上去有点呆滞。而Sam则似乎被激怒了，冷硬地看了他们一眼，推开他哥哥还环绕着他的手臂，拎起行李冲出了房间。

        “Sammy！”Dean喊了他一声，又回过头来朝萨姆耸耸肩：“抱歉。他有点紧张……最近我们过得不太顺。不是你的原因。”

        萨姆重新露出微笑，也回应般轻轻耸肩：“没关系，如果我有一天起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我也不会太高兴的。”

        Dean有些意外地再次眨眼，上下打量着萨姆。萨姆迎着他的目光疑问地挑起眉毛，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不，没什么，我们该上路了。”

        车里的氛围有点凝滞。

        Dean忍不住用后视镜偷看坐在后座的萨姆，萨姆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他还说不太上来，但他那个梦境世界中的小弟弟，似乎没有这么多好奇。

        而且他怎么会不恐慌呢？一个普通人，一觉睡醒被扔到了有怪物存在的异世界，面对着完全古怪的哥哥和另一个自己，怎么会没有抓狂呢？Dean可记得，当初只是一小瓶羊羔血，就把萨姆给彻底吓坏了。

        也许Sam说的有道理，这个萨姆……确实不太对劲。但Dean的直觉又告诉他不是那种含义的不对劲。

        Dean有点混乱。

        这时候萨姆似乎发现了Dean一直在看他，他眨了眨眼睛，冲Dean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脸颊的酒窝仿佛盛着蜂蜜。

        好吧，这是另一件事——他为什么总对自己的亲哥哥(虽然是另一世界的)放电？？？

        可恶，但是真的好可爱。虽然他总嘲笑Sam这种所谓的“乖乖男孩”微笑（天哪Sam你能立刻征服我国所有五十岁以上的女士这实在是太性感了），可如果这笑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感受可真是大不同了，Dean甚至被闪得有点头晕——毕竟他的Sammy大概永远不会把这种表情用在他身上。很好，萨姆没有抓狂，Dean却开始有点抓狂了。

        “如果你想把车开到树上让我们都撞死的话，只要说一声，Dean。”他的原生弟弟硬梆梆地开口了。

        Dean一下子收回了视线，欲盖弥彰般在座位里扭动了几下，莫名感到有点心虚。他粗声回应：“我开得好着呢！”

        Sam嗤了一声，但没有再发表看法。

        好的，这又是另一件头疼的事——谁惹到他的宝贝弟弟了？

        Dean真的不能同时处理这么多问题，他那容量有限的大脑做不到。

        他决定先从简单的事情开始应付起：“谁饿了？”

        两道完全一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Dean承受着两倍于平时的压力，硬着头皮继续：“因为我饿了！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要去找个餐厅，往我的肚子里塞一块超大号三明治和大份辣薯条。”

        “Dean——”Sam开始了。

        “不错的主意。”萨姆和Sam同时开口。

        这下Sam和Dean的眼睛都盯在了萨姆身上，突然承受注视的人紧张地挪动了一下，困惑地歪头：“怎么了？我们错过了早餐，我也有点饿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Sam用一种不可饶恕般的语气说道。

        “呃，所以？你很注重规律饮食吗？”萨姆仍然困惑地回应。

        “你不吗？？？”Dean听上去像在尖叫。

        “我……还可以？”萨姆似乎被他俩的过度反应逗笑了：“又不是每天都这样。而且Dean饿了，你难道指望他能忍到中午吗？”

        Dean当然可以！不管你信不信，他其实还挺擅长挨饿的——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他喜欢惹恼Sam。比起那个，Dean真正忍不住的事显然关于萨姆：“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了解我？”

        萨姆立刻露出了被刺伤的神情，他的肩膀微微一缩，满含笑意的漂亮眼睛也垂下了，仿佛被踹了一脚的幼犬。该死，Dean该忍忍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补救。

        “没关系。”萨姆笑了笑，看起来很疏离：“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亲近。我只是很久没见你了——呃，另一个你。我猜我有点投射什么的。”

        “什么？为什么？我以为因为妈妈，你们会在节日见面。”Dean皱起了眉头。

        萨姆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你——我的哥哥死了。自杀。他可能有点精神崩溃什么的，我没有提早察觉到。就像你说的，我们不亲近——但后悔也没用了不是吗？”他看起来很心碎，长长的睫毛半敛着，让Dean的心脏也紧紧地皱缩起来。

        但，这件事。Dean感觉自己的喉咙梗住了，这件事他知道——

        “那天我还跟着他开了很远的车到了一个破仓库里，他那时就很不正常，但我没意识到事情有这么严重。进去后他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说我不是真的什么的，然后就在我面前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肚子。我不知道他怎么会……他小时候明明很怕痛。”

        操，操，操操操——那是Dean。是Dean杀死了萨姆的哥哥。甚至就在萨姆面前。天啊。

        他还是搞砸了，他就像什么人形的灾厄，会摧毁身边每个人的生活。他只在那个世界呆了四十八小时，就毁了妈妈，毁了Carmen，毁了萨姆。亲眼看到那种事，无疑会永久性地毁灭萨姆人生的一部分。他还信誓旦旦说会修复他们的关系，而这就是他所做的事。

        Dean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发抖。Sam的手掌稳定而温暖，长得离谱的手指轻柔却坚定地搭在他的脉搏上，松松环了一圈。他偏头迎上弟弟关切的目光，浅浅调整着呼吸，感到手腕被轻轻捏了捏。于是他点了点头，Sam立刻放开了手。

        “我们很抱歉听到这个。”Sam的声音很稳定，充满同情、无懈可击：“Dean之前看过的你们的生活很……美好。真的很抱歉。”

        萨姆眼眶红红的，自嘲般笑了一下：“他大概只看到了表面。”

        即使是表面，也是他所有过的最好的。

        在Dean自大地决定毁掉它之前。

        Dean阻止了自己继续向那个方向下陷，他迅速调整心态，不动声色地与Sam交换了一个眼神。幸好他之前没告诉萨姆“我有幸成为了你的哥哥两天”，只是说一次猎魔打开了异世界的通道让他有机会看到了他们的生活。他当时只觉得萨姆不会高兴于听到自己说他的人生是灯神的幻想，于是随口撒了谎——他真有先见之明！Dean决定让事实烂在自己肚子里。

        Sam的眼神更复杂，残留着很多Dean并不喜欢的关心与担忧，但也显然含有一些“看啊我问出情报来了”的炫耀意味在里面。这贱人，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Dean冲他撇了撇嘴。

        带着两个外表一模一样的弟弟去餐厅十分有趣，Dean迅速喜欢上了向服务生介绍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的新项目。Dean头一次没和那个身材丰腴的黑发服务生调情就让她带着惊叹的表情离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与平常有过之而无不及，让Sam几乎把白眼翻进天灵盖。Dean才不在乎他呢，他完全乐不可支了，平时的Sam就够惹眼了，不管他怎么试图藏起他离谱的六尺五身高，还是会把那些快餐店的廉价塑料桌椅衬得滑稽地小，而现在他有了两个Sam！引人注意的程度直接翻倍了，一进门所有的人就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让Dean诡异的幽默感得到了极大满足，他在整个用餐过程中都不停讲各种各样不好笑的双胞胎笑话，直到Sam终于无法忍受，威胁Dean再多讲一个他就会把他藏在Impala座位底下的色情杂志全部烧光。

        Dean当然不会就此退缩，他不甘示弱地在桌子下踢Sam的脚踝，叫他扫兴的混蛋，说怪不得他永远都上不到床。Sam的脑子里开始旋转谋杀自己哥哥的一百种方法。

        一如即往地，Bobby拯救了Sam。老猎人给Dean打回了电话，告诉他们威廉斯顿的一个小镇上有个灵媒对这类事情很敏感，可能有办法帮助萨姆。于是他们结了账跳上车，改变方向一路开到了密歇根。

        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很晚了。Sam大概在一百英里前就开始喊饿，Dean一边嘲笑他在上个加油站没买零食，一边从车里翻出一支蛋白棒丢给他，萨姆则在他们无意义斗嘴的时候支着脑袋好奇地观察他们。

        三个男孩停在了他们进镇子后看到的第一家还在营业的家庭餐厅门口。萨姆在硬直的后座窝了一整天，娇柔的腰背从未经历过如此酷刑，他下车的时候发出了非常浮夸的抽气声。猎人兄弟俩看着萨姆像个老头似的慢慢把自己挪出来，Dean觉得很有趣，Sam则觉得有点不舒服，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便秘来形容。这让Dean觉得更有趣了，他夸张地朝着弟弟扭动自己的眉毛，然后被Sam的手肘狠狠袭击了，眼里逗乐般的兴味变成了扫兴和恼怒，他毫不犹豫地撞了回去。

       萨姆仿佛没注意到他们幼稚的打闹，径自喃喃着：“我就知道我恨这辆车是有理由的。”

        “你什么？”Dean立刻大声质问。

        萨姆瑟缩了一下，又立刻自我防卫般抬起下巴：“拜托！你十六岁爸爸就把它送给了你，而你又从不让我碰它——你指望我能和它建立起什么感情？”

        好吧，Dean哑火了。显然那个混蛋版本的自己都不让他的小弟弟坐他的车，他占有一切好的，还拒绝分享。他们是这样长大的吗？难怪萨姆恨他。

        “后座确实不是太舒服，”Dean摸了摸鼻子：“或许晚上我们可以找家好些的汽车旅馆，提供软床的那种，你可以好好歇歇你的背。”

        Sam看向他的眼神只能用不敢置信形容，Dean都能听到他弟对他的无声尖叫：认真的？DEAN？

        “谢谢，”萨姆继续嘀咕：“希望能比昨晚那家好一些。”

        “别再挑三拣四了。”Sam翻了个白眼：“或许你没注意到，我们的经济状况显然并不理想。所以别想着能还原你原来的生活条件了，只是跟着我们，明白吗？”

        “当然，但我没有那个意思，”萨姆垮下肩膀露出狗狗眼，看起来堪称乖巧：“这些我都知道，我没有抱怨。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们没把我扔下。”

        Dean突然醍醐灌顶：萨姆怕他们丢下他。所以才有那些讨好般的微笑，和几乎称得上是顺从的态度。Dean有点酸涩，萨姆在他的世界里本来是个那样骄傲跋扈，恨不得把“我是温彻斯特金童”贴在脑门上的小混蛋。

        “嘿，”他靠近萨姆，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但最终还是只犹豫着放上他的肩膀：“别担心这一点，好吗？你也是我弟弟——我意思是，你不是我弟弟，但你仍然是我弟弟。”Dean做了个鬼脸。

        萨姆再次朝他微笑，还是那仿佛能淌出蜜一样的甜美笑容，让Dean又一次感觉到小小的晕眩袭击了他。管他的，Dean想，无论这是不是意味着疏离，他都决定喜欢它。

tbc.